斗牛士之死
一位斗牛士站在了舞台上
他赤luo着身子，身上满是抓痕
台上坐满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们能做的只是看着这位斗牛士， 看着他在这个舞台上流尽最后一滴血
斗牛士就站在中央，他低着头，头上的帽子盖住了他的五官。他挺立着，手中拿着的红旗比以往都要鲜红
“可怜的小伙子”
一位老妇人喃喃道
那位斗牛士面前的门上挂着血红的旗帜，而在那旗帜之下，一头硕壮的牛撞开了门前的栏杆。它暴凸着眼，死死盯着那位斗牛士
在那血红色光照下，人们只看见一只巨大的怪物
而斗牛士只是站在原地，抓紧了红旗
台上嚷嚷了起来，有欢呼，有尖叫，什么都有
一位贵妇人提着她的裙子站了起来，她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她用扇子指着那头怪物，用一种歌唱赞美诗般的高音欢呼到：
“撞死他，撞死他！”
一位老妇人只是比了个十字，她的庄稼仍未收成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那头怪物的身上有着一个词
一个血色的，让那些贵族富人陶醉的：
fascism(西语 fxs)
斗牛士手中的红旗在风中飞舞
那头怪物终于红了眼，它向那位年轻的斗牛士冲去
一片尖叫在场内回荡
但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斗牛士躲过去了，他死死抓着他的红旗，在场内轻盈的闪躲
而那个怪物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却没有歇息的意思
人们看到了那被帽子遮住的脸，一张张熟悉的脸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声声低语
“我认识他！”
“那个苏格兰小伙子！”
“他前几天帮过我收过庄稼啊…”
“可怜的小伙子，他还给我讲过俄罗斯的故事。”
“他前几天还给我讲过法国笑话啊。”
“天哪，可怜的小伙子，他还没学会西班牙语…”
“他是个英国人！”
“他的家乡被那群法西斯怪兽占领了…”
“天哪，他可是游击队的人呐。”
“可怜的小伙子…他的家人还在美国想他吧”
“主啊，可怜他吧！”
人们议论纷纷，而那头怪兽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
它好似不会停歇一般，直到将一切摧毁为止…
而那位斗牛士则不断闪躲着…
怪物擦伤了他的胳膊，溅起的石子划伤了他的手
可他还是站在那，以一种永远不会倒下的身姿
那位老妇人双手抱拳，她为这个外乡来临的小伙子默默祈祷。而她旁边，是疯狂的贵族们
“差一点点！”
“撞死他！”
“把他碾成肉酱！”
老妇人只是不语，晌久，她询问着这个小伙子的名字
“埃·布朗多？”
老妇人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多奇怪的名字啊，多可爱的小伙子啊
怪物吼叫着，轰的一下撞到了墙上
人们咬紧了嘴唇，冒出了冷汗…
斗牛士只是躲避着，一次又一次…
那头怪物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冲撞，没有疲惫，只有疯狂
直到有一瞬间，他被击倒了
他被冲出几米远，趴在地上
有些人疯狂了，他们欢呼着
除此之外，剩下的也只有为斗牛士担忧的心
那一个个小伙子的脸，在他们脑海闪过
他们在这里，什么也做不到。而他们也不愿看着他被那只怪兽揉虐至尽
突然，有人站了起来，高呼着
“站起来！杀了它！”
人们被惊起了，陆续也有人高呼着
台上响起了热烈的呼声：
“万岁！”(西语)
“加油！”(法语)
“冲啊！”(俄语)
“杀死那头怪物！”(德语)
“活下去！”(英语)
“为了我们…好吗”(中文)
…
那位斗牛士站了起来，迎着台上的人们的喊声。
他将红旗披在了肩上…从腰间抽出了匕首，他将匕首举起，高呼着：
“我叫埃·布朗多！”
人们欢呼着，呼喊着他的名字
“埃·布朗多！埃·布朗多！埃·布朗多！”
“万岁！埃·布朗多！万岁！”
红旗在斗牛士的背后飘扬，而那头怪物再次冲来。
但老妇人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身旁的贵族子弟叉着腰，嗤之以鼻。
“去死吧，恶心的贱民。”
她双手合十…
那头怪兽再一次朝着那团鲜艳的红色冲去。而那坨红色也不仅仅是闪躲。
他的匕首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疤，直逼心脏。
慢慢的，这头怪兽害怕了，放慢了脚步。
但顷刻，便被压倒一切的憎恨和疯狂盖过。
它拼死向斗牛士冲去…
牛角刺穿了斗牛士的胸膛，匕首也刺穿了它的右眼…
它死死将他抵在墙上，仅剩下的左眼死死的盯着他…
斗牛士死了…红旗被血再一次染红了…
但不久，那个怪物就吼叫起来，可怕的吼声响彻了整个赛场。
它一遍又一遍撞向斗牛士的尸体，直到撞到血肉模糊为止。
它只顾着一遍又一遍的撞着，也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或许这样看起来更像一个怪物…
除了撞击的声音，这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有些人双手捂着嘴，抽泣着…
有些人不受控制，疯狂着…
老妇人放下了手
结束了，散场了。
除了那头怪物胜利之外什么也没发生。
但人们仍久久不愿离去…
突然，人群中响起了歌声
西班牙的青年啊
请不要为你的祖国抽泣
你的祖国仍在战火中
还有着许多东西即将失去
血腥舞台上渐渐有人员收拾，他们吼叫着，想将怪物赶回原来的笼子
西班牙的青年啊
你有着火一样的热情
那团火烧尽了那虚伪的皇宫
但也请放过属于我们的小教堂
怪物又吼叫着起来，挣脱着锁链，只是死死盯着血肉模糊的斗牛士…
西班牙的青年啊
请不要死在那黑暗的年代
胸膛的火仍在燃烧
而那太阳终将升起
教皇做着弥撒，他向主祈祷着伟大的胜利
胸膛上画着我们的十字
那是为失去的一切唱响的悲歌
一切都在失去
而我们生命的锁链仍未解开
一声嘶吼，怪物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台下的人员全部掀翻，然后向斗牛士的遗骸重重的撞去
西班牙的青年啊
随着那号角声所去吧
哪怕失去了所有
马德里永远欢迎你…
那头怪物死了，他的脑袋被自己撞得开裂。他死在了自己手上…
无论你来自何方
这里便是你的家
这撒着你的鲜血的地方
便是你叫做马德里的第二家乡
老妇人唱完了最后的旋律，慢慢的包上头巾，走出了场外
她只是在胸前比着十字，呢喃着：
“愿主保佑…”
致1936年
致 国际纵队
评论